象棋大师朱剑秋的生活情怀
更新时间:2011-10-29、浏览次数:
我不能不拉开那天窗了。 “冷,”他却说,“别开窗。”他穿着棉衣、棉裤,还有棉鞋。因为有点脏而显得很有点旧。煤饼炉透出的热挡不住天窗往下掷下的寒。况且他要在窗下的八仙桌上摆棋,要写他的《鬼手百局》。 我记得那次去探访他,是一九八五年的初春,春寒料峭。他的《鬼手百局》,刚开笔不久。
八年后,《鬼手百局》完稿,收录并点评分析了象棋大师朱剑秋鏖战棋坛数十年收集积累而得的、或是他自己使用过的、或是棋坛曾经出现过的、以“鬼手”之术或反败为胜、或逼平敌方、或造成不解残局的、奇谲瑰丽、耐人寻味、“鬼气冲天”的棋谱凡一百局,全书字数约三十万。
未及一年,公元一九九四年隆冬,朱剑秋谢世。
《新民晚报》“文化版”曾刊有一条消息云:
“我国最年长的象棋大师朱剑秋日前因病抢救无效而去世,享年八十二岁。朱剑秋生前曾为黄浦区政协委员、上海市体委象棋队副队长、上海少年宫象棋班指导教师,著有《残局解析百篇》、《棋坛扬州' 三剑客' 传略》等书。”
没有提及《鬼手百局》。因为没有出版。
第二章
朱先生是我娘家的邻居。
娘家所在的弄堂--- 即我适才说过的“永乐里”,地处黄浦区中心地段。往北数十米为南京路,往南不远即延安路,还有豫园。东边不到一站地就是黄浦江的外滩,西部为人民广场,过去叫跑马厅。
吃穿住行样样方便。人口密集度极高,如今的说法是人气很足。很足的人气聚集于一幢幢一排排低矮简陋的小楼和一个个狭窄幽暗的门洞里,基本的结构元素是弄堂。每个门号里都窝着好几户人家,多则七八家,少的也有四五家。比如我家所在的214号,那时底层是个印刷车间,上面两层,就住了大大小小五户,三楼便是我家,朱先生,还有先为吴家母子,后为“黄牛”夫妇俩及其儿子。连楼道,统共七十平方米罢,三户,人口过十--- 在那时,还算是很宽敞的了。
永乐里两边的房屋,东侧是被视作“上海典范民居”的石库门建筑,西侧却因为门面对着山东路,属于那种底层经商、上两层住人家的“商住两用房”。两排都是三层楼。“典范民居”石库门有个小天井,虽然搭了披间,堆了杂物,悬垂着尿布被单,但多少还有点光亮和回旋余地,而另一边的“商住两用”,却就更加地阴暗和逼仄了。底层商家在山东路上开了店,而上层住家的门洞,则一溜地开在了弄堂里。进门便如进洞,一片漆黑。若不开了灯,陌生人休想摸着了楼梯,感觉倒是与迟到进入了大光明电影院的影厅无异。
弄堂是老而又老的了。从我十来岁时这两排房就总是修,总是修。小修时一个门洞一个门洞地敲打,弄堂口总有人在搅拌纸筋石灰,黄白色的水一滩一滩地溢出来,沾上我们的鞋,带上我们的楼梯,让我们回家后挨骂;到大修时,弄堂两边都搭起脚手架,碗口粗的毛竹,用青黄色的竹篾绑住,遮天蔽日地令弄堂终日昏昏然,可那时就是我们的节日了。
我们会欢天喜地地玩捉迷藏,在毛竹间鱼一般地窜,决心身为“强盗”而决不让“官兵”捉住。女孩子跳橡皮筋可以不用轮着举起皮筋,两根毛竹间每个人可以尽情地跃个痛快。更多的活动是捡起一根稻草绳,比我们的辫子还粗的,两端系于一根横着的粗竹上,弯弯地垂下的绳,就成了我们最惬意的秋千了。
十三四岁那年,我抱了小我整十岁的小弟阿毛下楼去玩。我捡了绳,做了秋千,把满心欢喜的阿毛放上去,教他两手抓住两边,然后推动了他。他晃悠着,格格地笑,然后突然一下松了手。我扑上去没有抓住,他仰面跌到了地上。
地面是石子,花岗岩。铺就的路叫“弹格路”。阿毛的后脑勺摔在弹格路上。他嚎哭起来,脑后突起了一个包。因为地上有很多的垃圾,草绳篾片灰土之类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