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嘉良回忆录(3)
更新时间:2011-10-21、浏览次数:
10.8.16 (十六)
从农场回到哈尔滨后,由于当时大部分的体育项目都砍掉了,包括体操、击剑、排球,也包括了象棋,我和其他的象棋队员都转了业。我回到电影机厂工作,当时象棋被列为四旧,也不敢下了。母亲怕红卫兵抄家,把有关于象棋的书和照片等物品都烧掉了。
1972年,为了迎接新加坡象棋队的来访,广东和上海两地首先恢复了象棋队。而此时北方依然处于无棋可下的状态。看到广东和上海棋队的恢复,我心想,要是能把他们请过来下场友谊赛,那时东北象棋发展的影响该有多大呀!有了这种想法,就马上付诸行动。经过交涉,1973年,上海队应邀来东北进行访问。这时我们并没有专业队,比赛也是表演性质的。总的来说,以我为首的东北队输给了胡荣华为首的上海队。
经过这次访问,东北三省的象棋运动逐渐恢复了,不再被列为四旧。1973年,国家队体委下达文件,恢复全国赛,象棋界被压抑多年的感情一时之间终于释放出来。象棋活动如野火燎原般地展开了。我当时转业到工厂,归市体委管,为了参加比赛,市体委组织了集训队,在全市进行新选拔。由于本届个人赛允许女子与少儿参加,所以这次选拔也很注重培养后备力量。
我在选拔赛中是第一名,选入棋队的还有孟照忠和金启星,另外有两个小孩,一个是赵国荣,一个是范贵连。这两个小孩是我在少儿比赛上看好的,范贵连的特点是反应敏捷、有才气,他五岁的时候就能下盲棋。赵国荣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朴实、沉着,复盘能力特别强。
队伍虽然组建了起来,可是大家都几年没模棋了,就这么去比赛,明显不如提前一两年建队的上海队和广东队。这个问题比较现实,于是体委决定,在去四川成都参加全国个人赛之前,先去上海进行一场友谊赛,多花点路费先锻炼锻炼。
就这样,本着练兵的目的,黑龙江队一行六人到了上海。在上海一共安排两场比赛,只有我赢了胡荣华一盘棋,孟昭忠和金启昌,包括范贵连和赵国荣都没能取胜。其中赵国荣和范贵连都输给了上海队的一个叫林宏敏的少年棋手。徐天利还和赵国荣下了盘上单马的棋。虽然友谊赛输了,可是经过这几局比赛,黑龙江队的几个棋手棋艺得到了锻炼,信心也得到了加强。
1974年的全国个人赛在四川成都市举行。成都市的棋风很盛,但当时由于文化大革命的影响,百废待兴。我记得一下火车,看到接我们的车时我们队员都吓了一跳,那是一辆军用大卡车,用铁栏杆围着,上面蒙着绿色帆布蓬,坐上了这辆“大蓬车”,我们一颠一波地来到了我们此次比赛的下榻地点——一个军队招待所。原来,由于此次比赛经费实在太紧,一切只能从简。不过只要有棋可下,招待再简单也不算什么。
这次个人赛可以说是建国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棋坛盛会,参加中国象棋比赛的棋手共有八十多人,比赛分为两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是积分循环赛,决出小组前三名,共三十名优胜者编为一组,然后通过十六轮的循环赛,决出冠亚军及其余名次。
第一轮比赛就出了冷门,首次参加比赛的女棋手高华战胜了黑龙江队的孟昭忠。黑龙江队出师不利。在随后的比赛中,赵国荣和范贵连的成绩也不太好,不过赵国荣还赢了几盘棋,范贵连却一盘没赢。范贵连由于后来在中国象棋方面进展不大,改不了国际象棋。其实范贵连的才能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够顽强,一输棋就兵败如必倒,如果他的心理方面强一些的话,在中国象棋方面还是很大发展的。
决赛的第二轮,胡荣华与杨官对阵,二人棋都下得十分谨慎,不肯轻易露出破绽,在比赛一开始就挫了锐气。双方战至七十余合,终于握手言和。
第四轮我遇到了老对手杨官璘,时隔八年,重新坐在一起,都极想赢下这盘棋。
这盘下了九个多小时,三次封盘。第三次封盘前形成了一个较为复杂的残局,我虽占优势,但要在规则的30限着内获胜,也颇费心思。这时杨官忽然提出了一个不合理的要求:“咱们还是别封盘了,直接下完算了。”虽然这个要求不甚合理,可是考虑到杨官在象棋界的地位,裁判员来征求我的意见。我没理会,说:“我服从大会的意见。”裁判员不敢做主,就去征求大会组委会的意见,结果组委会严厉拒绝了这个要求。于是封盘!裁判和我们两个棋手一起去吃晚饭。其实这样是对我不利的,因为我无法回房间摆棋。
坐在饭桌前,我和杨官璘都没有吃东西,我闭着眼睛,脑海中不断地闪现着棋局的变化,怎么在30步限着内赢下呢?不知不觉间,大概10分钟吧,我突然睁开双眼,啊!想明白了,我嘟囊了一声,19步就可以赢下来,想通了以后我开始吃饭,时间不多了,杨官璘也只吃了一点点。回到对局室,我早已将变化算透,接步就班地下,果然只用了19步,就取得了这盘棋的胜利。这样我就保持了在个人赛中对杨官璘不败的记录。
这次个人赛虽然我仅获得第五名的成绩,可在第九轮赢了此次比赛的冠军胡荣华。大家跟我开玩笑,说我这个主考官又官复原职了。
10.8.17 (十七)
1975年全运会棋类冉次被列为正式比赛项目,当时黑龙江队还未正式成立,依旧是在赛前两个月集训,比完赛就解散的活动形式。
这次比赛的预赛是在上海举行,我记得有90多人参加,所有参赛的中国象棋棋手被分为六个小组,以单循环的方式决出小组前两名,参加在北京进行的决赛。
我所在的小组没有成名的高手,虽然小伙子们一个个年轻气盛、体力充沛,可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自认为出线不成问题,姜还是老的辣嘛。前几轮形势如我所想,面对经验不足的年轻棋手,我连连获胜。可能是我和全国冠军无缘吧,意外总是在形势大好的情况下发生,这次也不例外。当时中国正在搞为工农兵服务的运动,所以这次比赛规定每个棋手都有一场比赛是要到乡下进行表演的,而有的表演就在市区内。但不知何故,本来是每人去一场的比赛却给我安排了三场,并且都是在乡下,这样一来我就十分的不适应。
首先,体现在比赛时间的安排上,平时我都是上午下棋,可是去乡下路途遥远,几个小时的车路颠簸下来,到了地方就要吃午饭了。吃完午饭才能下棋,下棋之前还要和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下乡服务工农兵嘛!等到下完棋一般是下午四点多了,一天下来疲惫不堪。其次是我的身体不太好,这样折腾就觉得精力不够。就这样,坏运气降临了。
与赵明的一盘棋就是在一个小县城下的,在开局时我就中了一个圈套,这个布局不是赵明研究的,而是朱亮在前几天刚下出来的,我没看到记录,心理也没准备,这盘棋就输了。下完棋本来要安排在当地吃饭,我实在吃不下去,心情很坏,就先回了上海。没想到回了上海通报批评我,说我不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跟农民没有感情。当时正赶上“批林批孔”的运动,因为这件事,拿我当了个典型。大会要我写检查,我说:“我下完棋挺累的,在那吃饭要等一个多小时,再说我是工人出身,还受什么农